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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HCG留学干货 – 藤校一年硕士含金量探究,真的水吗? – 哔哩哔哩

在国内,藤校一年制硕士的“名气”无疑是一大优势。尤其在注重学历的行业,如外企、金融、咨询等,藤校光环足以让简历脱颖而出。普林斯顿大学的工程理学硕士、哈佛大学的房地产硕士、耶鲁大学的资产管理硕士等项目,均以其独特的学术优势和就业前景吸引着全球学子。

在学历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,藤校一年制硕士项目常常被贴上“水硕”、“镀金”等标签,引发广泛讨论。然而,这些看似短暂的学术旅程,是否真的如外界所言那般“水分”十足?小咨将深入探讨藤校一年制硕士的真实含金量、就业前景以及具体项目选择,帮助大家打破偏见,理性认知。

一、真实含金量解析

面对“水硕”的质疑,藤校一年制硕士项目实则拥有诸多不为人知的亮点。以哈佛教育硕士(Ed.M)、哥大统计硕士(MA in )和康奈尔应用经济与管理硕士(AEM)MPS为例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这些项目虽学制较短,但课程安排紧凑,专业知识架构并未缩水。申请者需具备较高的学术背景和GRE成绩,项目师资力量雄厚,就业前景广阔。因此,将“一年制硕士”简单等同于“水硕”,显然是一种片面认知。

二、国内就业前景

在国内,藤校一年制硕士的“名气”无疑是一大优势。尤其在注重学历的行业,如外企、金融、咨询等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HCG留学干货 – 藤校一年硕士含金量探究,真的水吗? – 哔哩哔哩,藤校光环足以让简历脱颖而出。然而,对于学术型岗位或传统用人单位,可能更看重研究背景和学位深度。因此,藤校一年制硕士在国内的认可度因领域而异,实用性强的领域如商科、金融等认可度较高,而学术性强的领域则可能稍显竞争力不足。

三、美国就业前景

相较于国内,美国雇主对一年制硕士的接受度普遍更高。藤校背景加上项目经验,往往能显著提升候选人在求职市场的竞争力。特别是在商业领域,如MBA、MFin等项目,一年制硕士非常普遍,用人单位对其职业导向性高度认可。此外,STEM项目还能享受更长的OPT签证期限,为留美工作提供更多便利。然而,对于科研和学术领域在职研究生,一年制硕士可能因研究深度不足而稍显劣势。

四、项目选择与申请难度

藤校一年制硕士项目众多,涵盖工程、教育、经济、管理等多个领域。普林斯顿大学的工程理学硕士、哈佛大学的房地产硕士、耶鲁大学的资产管理硕士等项目,均以其独特的学术优势和就业前景吸引着全球学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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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请这些项目,不仅要求申请者具备较高的学术背景和GRE/GMAT成绩,还需展现出色的综合素质和领导力。因此硕士,藤校一年制硕士的申请难度并不低,需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评估。

综上所述,藤校一年制硕士项目并非外界所言那般“水分”十足。相反,它们以其名校效应、学习周期短、节省留学成本、积累全球人脉、就业导向等优点博士后,吸引了越来越多学生的青睐。当然,不同项目和领域的认可度存在差异,申请者需根据自身兴趣和职业规划做出合理选择。同时,也应理性看待学历在职业发展中的作用,不断提升自身综合素质和竞争力。在藤校的舞台上,一年制硕士同样可以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篇章。

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一个高校老师看见的阶层复制:为什么精英的孩子大都是精英?

嘉宾连麦、新书购买直播等

青年教师姜以琳用7年的时间,访谈跟踪了28名来自排名北京前十中学的学生,受访者无一不是精英家庭。

这些孩子们有着相似的成长轨迹:从顶尖中学进入世界一流大学,毕业后在大型跨国公司工作或创业,成为未来的世界英才。

在调研的基础上,姜以琳发表了著作《学神:中国精英教育现场一手观察》,她发现,教育是一场争夺未来社会位置的纸牌竞技,精英家庭的孩子们几乎注定赢得这场游戏。

01

天才基地

地理课堂上一阵骚动。老师在讲一道关于“厦深铁路是如何修建的”考试题目,她跟学生解释,铁路轨道之所以往内陆移动,出于军事安全考虑。

“这个解释太牵强了,”一个坐在教室前排,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大声打断老师:“它只往里移动了一公里。”

“应该像另外一条铁路一样,移动得更远。”另一个女孩附和。

老师还想说点什么,没等开口,坐在教室最里面的学生大鹏抬起头打断她:“让我来吧,我可以解释得更清楚。” 老师愣了一下,有点不知所措,随后放下手中的粉笔。

同学们都安静地盯着大鹏。他起身走到黑板前,毫不客气地擦掉地理老师写的内容,就像一位老师在否定学生的错误答案。大鹏随即画了一张海岸线地图,给同学们讲课:“这条铁路很早就设计好了,但在开始修建之前,其他相交的铁路就已经建成了……其实是社会经济原因导致地铁建设的变化。”

地理老师绷着脸,面无表情但看上去有点紧张。她无奈点了点头,用英语说了句谢谢。

图|一所中学的教室内部

坐在大鹏座位后的学者姜以琳,在笔记本上记录了这个学生挑战老师的瞬间。这一幕发生在2013年,一所位于北京西郊的中学里。这是北京市排名前十的知名高中。

姜以琳是上海纽约大学社会学专业助理教授。从2012到2019年,姜以琳用七年的时间,对28名学生进行了七年的跟踪调查。和大鹏一样,他们分别来自五所北京排名前十的中学,家庭富裕。

姜以琳在著作 《Study Gods: How the New Elite for 》(《学神:中国精英教育现场一手观察》)中,记录了他们相似的成长轨迹:从顶尖中学进入世界一流大学,毕业后在大型跨国公司工作或创业,成为未来的世界精英。

如何描述这些学生?天才、聪明,是姜以琳听到过频次最高的词汇。

一位中学老师笑着跟姜以琳解释大鹏的这类行为:“我们的学生非常聪明,他们会在课堂上证明你是错的。”甚至有个专门的说法,叫做“把老师挂黑板上”。这种鼓励学生挑战老师的做法,在以应试教育为主的中小学教育里是罕见的。

“我们比别人优秀得多。”

“你们未来可以改变世界。”

“你们都有当总理的潜质。”

在学校里,老师常会这样告诉学生,似乎算不上表扬,只是阐述事实。做研究时博士后,一位副校长指着路过的学生告诉姜以琳:“美国和澳大利亚的其他学校都认为我们的学生是天才。”

一位老师曾对着全班同学说:“我们班的平均分,应该是满分。”听到这句话时,只有姜以琳惊讶得瞪大了眼,她转头扫了一眼其他的学生,发现所有人脸上都没有表情,像是对老师的默认。

几个学生曾议论起学校里高考失利的差生,一个女孩叹了口气:“这很悲哀,但也在意料之中。”那些“差生们”上不了北大清华,也去不了外国名校,最后“只能被省重点大学录取”。

在这场田野调查中,姜以琳接触了28个学生,他们全都来自高收入家庭。家庭收入的中位数,比城市收入前10%的人群,还要高出 2倍以上,比北京公务员高出四倍。

当然,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收入。一些有钱人家的“灰色收入”,可能比报税收入更高。他们拥有北京的户口,以及两套以上的房产。很多家长都是高学历人士,不少人还是清华北大的校友。一对夫妻中,至少有一位是企业高管或者高级技术人员。

姜以琳调研的五所中学里,有一所位于北京海淀区,每到放学时间,校门就会停满接送孩子的黑色豪车。旧时这些中学专门为政府高级官员、军队高级干部的后代服务,一个世纪过去,虽然选拔方式变成了考试成绩,但绝大部分学生依然来自富裕或有权势的家庭。

刚开始,姜以琳还想在这些中学里,研究不同家庭背景学生的差异,后来她才发现几乎找不到工人或者是农民的学生。

这让姜以琳想起,本科期间,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当交换生的经历。同学们大多都是美国的有钱人。有时候会听别人提起,某个同学家里是,亿万富翁,一种她根本没什么概念的财富水平。她住过美国室友家的豪华住宅,室友家的每个人都拥有一辆跑车。

姜以琳来自中国台湾一个小康家庭,父母都是当地一所研究所的工作人员,家境不差,却也算不上富裕优渥。本科毕业后,她考上芝加哥大学的一个研究所,那是需要自费的硕士学程,因为留学费用,她差点跟这所学校失之交臂。最后,掏空父母和爷爷奶奶两代人的积蓄,并动用哥哥的奖学金才勉强凑够了留学费用。

作为一名社会学博士,姜以琳读过不少西方教育社会学的经典书籍。她的亲身经历和知识系统告诉她,“世界上很多名校都是这样,就算是看分数,(录取的学生)绝对都是以精英为主。”

西方的著作,描写的全都是外国精英学生。但同样的故事,也发生在教育体系看似更公平的东方。

她想用自己的研究,探寻东亚社会的答案:为什么最聪明的“天才学生”大多从有钱人家来?

为何这些占据一流资源的学校,背离了用教育消弭阶层差距的传统使命,成了精英复制下一代精英的培育皿。

02

没做什么的父母

早在做社科研究之前,姜以琳就隐隐感受过阶层的差异。

高中时,姜以琳在台湾一所公立学校上学,学校里既有富裕人家的孩子,也有普通的工人家庭。来自高知双职工家庭的姜以琳,在学校里处于中层,卡在“台湾的有钱人”和底层工薪家庭之间。

班里开家长会,姜以琳是负责登记的学生,家长签到表上,工人家庭的父母那一栏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常常是空白的。“我的爸爸妈妈随时都可以来家长会,他们的爸妈根本不可以请假。”

姜以琳在一个知识型的家庭中长大,学习永远是优先级最高的事。不管以后挣不挣钱,读书都是根本。“就算小时候成绩不好,也从来不知道我可以不念书。”

她继承了父母的文化资本。大学的志愿表,是妈妈坐在沙发看着姜以琳填下去的。她会告诉女儿,这个科系跟那个科系有什么区别,哪个科系她上过课,读起来最有趣。姜以琳大学时碰到不懂的学科问题,也会直接跟妈妈讨论。

父母的社交圈子都是研究人员,姜以琳从小就在学术界耳濡目染,知道什么是学界更看重的选题,做什么研究才能拿高分。而这些,其他普通家庭的孩子很难获得。姜以琳开始意识到,每个人都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。

而姜以琳的调研对象,这些高收入精英家庭的孩子,似乎意识不到这个问题,绝大部分学生来自相似的阶层。问及家庭是否提供了什么帮助,学生们的答案如出一辙:“父母基本没出什么力。”“考大学是自己的事,别人很难帮得上忙。”

父母们很配合地,为自己“没做过什么”而自责。比如的母亲。

是学校里的明星学生,后来被耶鲁大学录取。她的父亲从内蒙古小村庄考到北京来,她则不负家族的期望,从北京走向世界。

的母亲是一个有博士学位的医生,管理着一个助理团队。陈医生形容自己是个局外人,“什么也没为她做”,“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”。

聊到一半,陈医生接到了女儿带来的电话,按照学校的要求,需要制作一个大海报。陈医生安排给自己的博士生,几个人很快一起印出来一个人形大小的海报。但事后姜以琳再次问起,没人记得,也没人觉得这算什么值得说的事。

的爸爸郭先生,则悄悄为儿子早早铺好了留学路。他是一家企业的高管,说话温声细语。仅仅是姜以琳了解到的一项收入,每年就超过了100万。

跟不一样,是个“学渣气质一览无遗”的孩子。在读书还是打电玩之间,他认真做了个权衡,“读书的好处是成绩变好,但打电玩心情会变好”,他得出结论,“还是心情好比较重要”。

郭先生很早就发现这个孩子并不像他。郭先生是上世纪80年代的高材生,当年在四川全省的四十多万高考考生中,他考了前五十名。可儿子没能继承他的优势,按照的成绩,他极有可能考上一所不那么知名的大学。

郭先生早早放弃了高考,但他并没有直接安排儿子留学。作为一个金融相关行业的从业者,他还在计划里纳入了“买家心理预期”。考虑到青少年的逆反心理,孩子极有可能故意与父母作对。于是,郭先生只给他报了一个参观美国大学的暑期交流旅行,从东海岸游历到西海岸,试图勾起儿子的兴趣。果不其然,15天的旅行结束在职研究生,儿子从此“一心想去美国”。

为了让认为出国留学是自己的独立选择,郭先生刚开始还要策略性地不同意,假装是被儿子说服的,尽管一切都在朝他预设的方向发展。跟父亲聘请的留学中介合作,最后申请了父亲满意的华盛顿大学。

对父亲的引导浑然不觉。他总结父亲对他考大学的影响:“我和我爸讨论过大学和专业方向。”仅此而已,“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
孩子们向外人宣告家庭的退场,好像家庭的财富、地位,权力,不曾在教育上起到过关键作用。

图|放学时,在中学门口等候的家长

姜以琳在书里算过一笔细账,精英家庭如果准备送孩子留学,那么他们每年的明细开支包括:国际部学费每年约九到十万、补习班两三万、私人家教每节课七八百。学生们还需要到香港或新加坡参加多达五次的考试,家长们要承担机票、酒店房间和报名费。

有的家长会帮子女搞定一些特殊的身份,这能在高考中加 5 分。申请外国大学,需要增加孩子的影响力,家长还会请校长写推荐信,即使校长并不认识孩子。或者将孩子的文章出版成书,让校长写序。

与老师打好关系也很重要。精英中学里的老师,有些是往年高考的出题人。“三好学生”的名额也在老师们手上,能为高考增加20~30分。如果想出国,也可以拜托老师写推荐信。大牌护肤品、苹果手表,都是送给老师们的常见礼物。老师们办公室里的名贵茶叶,更是多得喝不完。

精英家庭的学生们,不会因为拿不出体面的礼物而发愁。

这也是姜以琳想在书里展示的一点:特权从来不以特权本来的面目出现,精英的培育方式,让这些孩子相信,自己是靠着勤奋和天赋赢得了一切。并且让未来产生的阶层分化,看上去那么地自然、合理。

03

不容出错的交接

调研时,姜以琳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。在很多北京精英家庭眼里,能称得上“一流”的,只有清华、北大两所大学,“连复旦他们都看不上”。

姜以琳在北京西郊那所中学的国际部,见到过一副巨型世界地图,在上面标出了学生们的目标——麻省理工、斯坦福、哈佛、普林斯顿、耶鲁、剑桥、牛津等16所大学。

这些家庭的父母都有一个共性,会鼓励孩子心无旁骛地追求最高的目标,排名靠后的不行,会导致身份地位向下流动的也不要。不为目标之外的任何事情发愁。

“这是一种精英的态度。”姜以琳说。她想起在国外读博时,一位来自东亚的老师也曾问过她,毕业后的规划时什么。姜以琳像大多数人一样,准备了plan A、B、C、D,分别是最好的、较次的,普通的,最差的。

老师打断她:“你不能这样,先把B、C、D都去掉,如果A失败了,我们再来想办法。”姜以琳后来才意识到,那位博班老师,采取的就是精英式的训练方法。

“什么心无旁骛,怎么可能,我超怕失败的。”姜以琳笑着说。对她而言,自从差点因为学费没法读研之后,她第一次发现,原来自己的人生没有“安全网”。稍有不慎,随时可能从轨道上脱离。

图|姜以琳在办公室

在姜以琳接触的精英学生身上,却看不到这种普通人的保守。普通玩家与顶级玩家之间的区别在于,如果走错一步,普通人面临出局,顶级玩家的牌面上则写着“再来一次”。

高三那年,高材生刘浴朗遇到了大麻烦。2014年,在奥数开赛前两个月,政策突然调整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一个高校老师看见的阶层复制:为什么精英的孩子大都是精英?,宣布奥数比赛获奖者,将不再获得高考保送资格。得知这个消息时,浴朗已经为此准备了两年,牺牲了高考复习的时间。在这种打击下,她在竞赛中失利了。

浴朗付出的远不止如此。高二时,她的母亲打听到,全市最好的金牌奥数教练都在这所北京西郊的中学,她才让女儿转学过来,为她谋一个保送清华的机会。母亲的情报不会出错,她是清华大学的校友,也是一间报社的编辑。

浴朗只能离开自己熟识的朋友圈,来到这所陌生中学。一开始住校时,浴朗很不习惯,天天哭着打电话回家。直到第二个月,她照常诉苦,电话那头却传来妈妈的训斥:“你够了吧?”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,不能再哭了,得自己想办法。近一年的时间里,她都没有交到过什么朋友。

奥数竞赛失败的消息,就像一声尖锐的警鸣,促使这位母亲应声而起,投入警戒状态。连续两周,浴朗的奥数教练孙老师,每天都会接到这位母亲打来的电话,请他帮助自己的女儿。

孙老师对这对母女没有什么好感。学奥数只是为了保送资格,在孙老师看来,这种行为太过功利。但两周过去,浴朗母亲的电话让他“完全受不了,真的快要崩溃了”。他只好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:北大为奥数落选者举办了一个冬令营,如果通过结业考试,或许可以获得加分。

在孙老师的推荐下,浴朗参加了那个冬令营,但没有通过结业考试。情急之下,浴朗的妈妈再次联系了孙老师。孙老师又告知她一个内幕消息,两周之后,清华也办了类似的冬令营。这一次,浴朗报名并通过了结业考试,为她的高考拿下60分加分。

后来,浴朗的高考成绩低于清华大学的分数线,但在加分之后,她还是和年轻时的母亲一样,顺利被清华大学录取。这个特殊的游戏规则,姜以琳采访的其他学生从没听说过,甚至其他奥数教练也仿佛并不知情。浴朗的妈妈,给自己的孩子打出一张出人意料的牌。

类似的经历,在另一个学生文斌身上也出现过。文斌本想本科毕业后直接申请国外的博士,却没有成功。父亲决定插手,帮儿子规划新一轮的申请。除了儿子想读的博士,他还额外申请了三所学校的硕士,作为后路。

后来,文斌的申博再次失败,但这一次,他掉进了父亲提前编织好的安全网里——他的硕士通过了。两年硕士课程,花了家里七八十万。

在这个故事中,最让人诧异的是,文斌爸爸以前从未出国留过学,也不懂怎么申请国外的学校。但他却能在儿子失利时,迅速判断局势,手把手指导文斌。

姜以琳解释,像文斌、浴朗的父母,都是报社里有编制的成员,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资深媒体人,他们有极强的信息获取能力和识读能力,擅长在海量、繁杂的信息中翻找最重要的那部分。

文斌的爸爸还找过不少同事,他们的孩子都有出国留学的成功经验。这些人脉成了临时的智囊团。于是,在短时间内,文斌爸爸就摸清了国外入学委员会在招收学生方面的喜好。

而普通人的孩子要想爬到同样的位置,“真的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,一次失足都不可以”。

姜以琳访问过一名来自江西普通家庭,复旦毕业后去芝加哥大学读博的学生。在他高考之前,父母把拉煤用的煤车都准备好了,要么考上名校,要么回家拉煤。

04

次世代的诞生

几年时间过去,姜以琳接触的学生们,都如愿过上了他们预期内的生活。

一个女孩从牛津大学毕业后留在了英国,在好几年前,她的收入就达到了英国的前5%。阿什利毕业于剑桥大学,在瑞士一家世界上最大的制造商工作,起薪10万美金。刚待了一年后,她就跳槽到一家日本公司,工资也比以前高出不少。

另一个女孩跟姜以琳吐槽,自己找的工作起薪才14万美金,“老板根本是在剥削我!”

“什么学生刚毕业就有14万美金,还不包含红利?”姜以琳开玩笑地说,如果是刚毕业的自己,“给我个零头我就去了。”

她跟另一名学生向祖在北京海淀的一家餐馆见了面。向祖是一名工程学博士生,在一家美国汽车和一家能源公司担任兼职顾问。虽然刚毕业不久,但说话的语气成熟而坚定。

餐馆就在向祖公司附近,人来人往,向祖大声批评自己的老板“很邪恶”,因为他在发展中国家生产对环境有害的产品,加剧了全球社会的不平等。

他不喜欢公司的产品,干脆买了一辆竞争对手品牌的车,每天开到公司上班。向祖跟公司高层反映了情况。他觉得自己可以比老板做得更好,计划着创办自己的企业,打垮公司,占据国际市场。

和文章开头那位“把老师挂黑板上”的学生一样,向祖也习惯了公开质疑权威,“把上级挂黑板上”。在这些学生身上,明显还留着过去校园精英教育留下的影子。

以前那个会靠在姜以琳身上聊梦想的女孩特蕾西,后来成为香港一家知名投资银行的交易员。姜以琳在北京中心一个繁华的商业区,见到了回大陆度假的她。

特蕾西戴着一副墨镜,穿着从国外淘来的名牌包包和鞋子,两个人闲逛时,特蕾西走进了一家茶叶店,准备给她的上司们挑礼物。就像在中学时,给她的老师们送礼一样。

她告诉姜以琳:“我的上司们都很喜欢我。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呢?我这么好的员工!”几年前,她也曾用一模一样的话描述她和老师们的关系,“老师都喜欢我。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我呢?我这么好的学生。”

在那所位于北京西郊的中学,每周都有一两次“校长时间”,校长会邀请那些对学校有意见的学生聊天,听取他们的建议。

小到厕所的卫生、学校的学习氛围,大到校庆能不能邀请马戏团,租个过山车设备进校,这样的要求,校长几乎都会采纳。得到权威人士的认可,让有权势的大人满足自己的需求,这是精英教育中的一环。

在这种环境下,学生们天然有着更强的自信和权利意识。比如,享受老师随叫随到的服务。特蕾西高三那年,想申请约翰·霍普金斯大学,需要递交文书材料。在申请截止的几个小时前,特蕾西突然感到焦虑,临时决定再改一版申请书。

晚上十点多,她给即将准备上床睡觉的辅导员打了一通电话,让他帮忙在一个小时内,再做一轮修改。要知道,那是辅导员最忙的申请季。很多普通学生想跟辅导员见面咨询,都要提前几周预约。

在这群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孩子来说,世界就是一个任我调动、任我驰骋的后花园。在一次采访中,姜以琳提到精英学生的“我值得”的信念感:“他们相信,我就值得被这么好地对待,我就值得拿到这么多的资源。”

Tony毕业后,在纽约一家金融公司工作。生日时博士,他在皇后区的大楼楼顶办了一场派对。有二十几个朋友、同事来为他庆生。有一个朋友是当天下午才从波士顿坐火车赶来的,第二天清早,就要匆匆回去公司开会。而他的同事们,前一天刚刚结束了两周的工作集训,每个人都很疲惫。但他从没想到过会有人拒绝他的邀请。

如果单看就业,在姜以琳调查的28个学生中,只有一位貌似偏离了主流的精英道路。毕业于剑桥大学的诗盈,从事公益事业工作。她的收入,远远低于在金融行业工作同学。

姜以琳很快纠正了这种看法。诗盈结了婚,在地位体系坐标上,不单要考虑她个人,还要纳入她的家庭。诗盈的丈夫是耶鲁大学的研究生,不久前成立了一家公司。如果未来企业发展足够壮大,公益事业可以是精英式的形象公关。

姜以琳的调研在2019年结项。如今已经过去四年多,当初那些会挽着她的手在学校里散步,叫她“姐姐”的孩子们,已经变成了快30岁的世界精英。姜以琳明显感受到,校园生活,是她和这些学生们生活轨迹的一个短暂交点。如果现在再让她去融入这群人的生活,会变得非常困难。

有一个孩子在聚餐时,提到过自己在芝加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。光是公司的名字,姜以琳听了六遍,都没弄懂。最后她回到家,找到访谈录音,根据读音在网上找,最后让受访者拼出整个公司名称才查到。

“我是学二代,他们可能是商二代,”姜以琳说:“他们的很多东西我都不懂,我们对彼此现在生活的理解太过于缺乏。”

姜以琳和这群学生之间的关系,似乎也是某种社会层次隔膜的佐证。两条相交线朝不同的轨道疾驰而去,这些孩子,正在奔向她难以想象的未来。

真实故事计划Pro(ID:)每天讲述一个从生命里拿出来的故事。

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好的大学无“校长”!

“必记本”注:本文为原《财经》杂志、《经济观察报》主笔马国川对罗佂启的采访,以此纪念罗佂启先生。

罗征启(1934年-2022年4月12日),曾任清华大学党委副书记,深圳大学党委书记、校长

“我给你地、给你钱,你给我人才”

马国川:1983年初,广东省一些老教育家和深圳特区的部分领导,提议创办深圳大学,当年5月国务院就正式批准,7月招生,8月录取,9月27日宣告深圳大学正式建立,并开学上课。那一年您从北京来到深圳,至今已经有26年了。

罗征启:创办特区大学,从北京大学、清华大学等国内名校抽调了一批名师担任系主任。第一任校长是清华大学副校长张维先生,他是学术泰斗,当时已近古稀了。我那时才不到50岁,是清华大学党委副书记,也奉调来深圳大学担任党委书记、常务副校长。记得我跟清华大学一位老先生告别时,他说,我们清华调个人去,就你不合适,也就你合适。说你合适,因为你是广东人,又年轻,有能力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名望又很高,你去合适。说你不合适,深圳那个地方比资本主义还资本主义,你这个人又是红旗下长大的,没见过这个情况,知道什么叫资本主义?到那儿你怎么办?

马国川:你来到深圳后又是什么感受?

罗征启:我到深圳一看,那种热火朝天的干劲让我很感动。我登上当时最高的国商大厦,22层,有一个香港记者问我,你有什么感受?我说,我来的时候有一位老同志跟我说,深圳比资本主义还资本主义。我到深圳来看了以后非常感动,我觉得全中国社会主义因素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。他说,你为什么这么想啊?我说,建设速度那么快,难道是资本主义啊?难道资本主义应该快,社会主义应该像蜗牛,只能慢?!他们就给我鼓掌。

马国川:深圳大学的建设也体现了“深圳速度”和“深圳精神”。

罗征启:确实如此。从提议创办深圳大学到正式招生开课,只用了半年多时间。来深圳我特别高兴,因为我是学建筑的,而深圳大学刚开始要建校,只有一块空地。当时的市长和市委书记梁湘同志指着地图上的一小块告诉我:“这里有一平方公里的土地,交给你们了,你们好好规划一下,看看要多少钱。我们还很穷,请尽量节省,注意实事求是,我们决心贷款来搞教育。这个决心下定了,卖掉裤子也要把大学建起来!我们拿出钱,拨出地,请你们给我们生产人才,人才!”梁湘因病住院时我带了几个深大的老师、同学去看望。他很高兴地说:“你们还想着我呀!”我说:“你卖掉裤子建深大,深大师生感谢你。我们来看看,你有没有裤子穿。”他爽朗地哈哈大笑。

马国川:像梁湘(“必记本”注:1919年11月6日—1998 年12月13日,曾任深圳市委书记、海南省第一任省长)这样的领导真不多见。

罗征启:没有了。现在还有些人找我,到他们的开发区建学校、建企业,我说我不行了,就算你给我的是空地,我现在也做不了,因为没有梁湘这样的领导了。

虽然当时市财政收入每年仅1亿多元,深圳市政府却毅然计划拨款5000万元建设深大——原广东省、深圳市给中央的报告是拨款5000万元搞深大的基建——但这明显仍是不够的。我到任以后立刻修改了计划,三期工程共建23万平方米,经深圳市批准计划用1亿元。后来三期工程高速度、高质量完成只用了1.3亿元,包括当时被评为全国教育建筑最高奖的校园园林规划,一个有1620个座位的演会中心,一个当时认为是高校最好的图书馆。甚至还建成一座微型的原子堆。

有人说,深大建设速度快,创出了“深圳速度”,其实,平均造价不到600元/平方米,也堪称奇迹。记得当时梁湘握着我的手说,老罗,我没上过大学在职研究生,我不知道什么叫大学,我只知道人才。这块地就交给你了,你做主。他放权到什么程度?到深圳大学来的户口由我签字,送公安局备案就行了。

到1986年的时候,我把这个权交回去了,因为谁都知道我可以批户口,全来找我,包括领导的孩子、亲戚都来找我,我受不了了。一次有人拿着梁湘的条子来找我,我换个房间打电话找梁湘,他连说好几个对不起,说是老同事、老领导下来找他,实在没有办法才写个条子,或叫秘书打个电话推给你,你帮我应付一下。他说,咱们约好了,以后我要是真有困难要你解决,我会亲自找你面谈硕士,而且面谈也不一定给予解决,只要不是我亲自找你面谈的事情,写条子之类全都是为了应付的。你别当回事,可以解决就解决,不解决一点都没有关系。深圳市的领导同志全都照此办理。他最后说,“老罗,这样行吗?”你说,这样的领导现在哪找去啊。

“一所大学的主体应该是谁?”

马国川:如何建设大学校园,是你们当年面临的第一课题。

罗征启:当时一片荒芜,一个小秃山和横着几条沟壑的破碎地形,板结的风化砂岩土地,连野草都长不好。到底应该怎么规划?那时大学建设重物不重人,人的地位往往不如桌椅板凳,不如仪器设备。例如,图书馆的书库很大,但阅览室却相对小,而且实际成了自习室,学生要发证抢占座位,才能找到个自己的地方。我们决心让新的校园规划有机会为师生员工创造一个优美的环境,使学校成为人们交流思想的场所。

我同意一个纽约大学校长C·V·纽萨(·V.)说的:“大学的精神是建基在给人一个一起思考的地方这唯一的一点上,……在一起思考是一个相互刺激与反应的过程,经由这个过程,我们的心智就会变得更加清晰。”

马国川:在一起思考,就要有一个环境。缺少空间,会使人产生抢占必要空间的矛盾,而不可能乐于共同交流思想。

罗征启:我们确定了规划设计的服务对象是人这一基本原则以后,教学科研设施和生活设施的比例就产生了变化。师生员工的生活、工作条件、教学科研的空间显然优越,为什么呢?因为我们的生活空间和工作空间是统一的,是为人服务的,可以相辅相成,可以互换。宿舍既是不同系科学生的栖身之所,又是自学和互相研讨学问的地方,由于空间的充裕,必要时还可以互让。学生宿舍空间充裕了,图书馆的压力减小了。当时学生宿舍造价每平方米200元,图书馆是1000元。又如按教育部的规定,4000—5000在校生要8个500人的食堂,但当时大学食堂每顿饭只开半小时不到,我们规定食堂开12个小时,这样三个食堂就足够了。

节约成本应该以人为本算大账。

马国川:你还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,“高等学校建筑群的心脏应该是图书馆,而不是党政领导的办公楼”。

罗征启:这是理所当然的。在校园规划中,深大的图书馆既处于全校地段的中心,又处于最高的一块坡地上,体量最大,高度最高,吞吐人流最多,是师生求知、商磋、研讨学问的中心。我们要求图书馆全部开架,开放到晚上12点,全年开放365天。很多师生直至午夜闭馆时才离去,明显地起到了“心脏”的作用。

我们还提出,学校的主体是学生。学校的所有部门都是为培养学生服务的,我们服务工作的所有终端都应通向学生。学生生活区与教学行政区距离较近,让学生能在一二分钟内,从宿舍区跑到图书馆,这在炎热多雨的南方,是很有必要的。学生宿舍离教学楼最近的只隔30米绿地。

马国川:现在的深大校园是“白云红荔,草木葱茏,环境优美,景色宜人”。而其建设规划理念更是难能可贵,近年来,各地大学纷纷建设新校区,深圳大学的规划理念值得学习和借鉴。

罗征启:关键要认识到,一所大学的主体应该是谁,学校的心脏是什么,到底是为人服务还是为物服务。在当时,一些大学教职工和家属人数比例往往比学生大得多,甚至是几倍,势必出现基建和后勤工作大部分是“自我服务”,即是为了解决职工家属问题,而且似乎越想解决越解决不了,形成多建职工住宅,越建越缺的恶性循环。

我们一开始就想避免这个矛盾,力图把学校建成一个与此相反的模式,使学校中人数比例以学生为主体,最小的队伍是职工。学校里到处都是学生在活动,在工作。他们不仅是“监督”和自己有关的工作,而是直接参与。学校的饭堂服务、清洁卫生、保卫巡逻、秘书管理,几乎都有学生参加,甚至全部是学生。

马国川:据说,你在担任校长以后,秘书工作就由学生担任?

罗征启:我们学校主张独立,鼓励学生们独立,首先是生活上的自立,然后是到事业上的自立。事业上的自立包括要自强,同时在道德品质、思想作风、文明礼貌方面也要自立、自律。我们学校强调自立、自律、自强。自立是基础,自立后才能立人、立校、立国、立天下。不能自立的人谈不上有什么理想的。

我们取消了助学金,改成奖学金;取消了包分配,改成了就业指导,要用人单位和同学互相选择;我们鼓励和组织了大规模的勤工俭学,学校鼓励竞争,提高同学们的竞争意识和竞争能力,不仅仅在就业上有竞争,奖学金有竞争,勤工俭学、短期就业都有竞争。

我们解雇了深大所有的临时工,剩下一些家属没有办法不能解雇的才留着,其他所有职位都由学生担任,以增加学生勤工俭学的机会。领导和教授副教授都配备学生秘书,这样秘书就是秘书,只能帮你抄抄写写,不能代你起草报告、总结或撰写论文。学校领导和学生的距离就近了。而且报告只能自己写。

我自己的秘书就是由六个深大学生交替上班,既没有耽误他们的学习,还锻炼了他们的能力。

马国川:你还要求,称呼校内所有大大小小的干部时一律不得冠以其职务,譬如某某校长、某某处长、某某书记等,统一称为某某老师。

罗征启:是的。这是清华大学的好传统。刘达到清华担任校长以后,有一次一位同志叫了声“刘校长”,他马上说,“你们清华的传统特别好,都称同志。你不赞成吗?”我们认为,被称为同志或老师是最光荣的,何况高校里所有行政人员都是服务角色,不能有官本位意识。

“我们得走另外一条路”

马国川:当时的深圳大学处处展示着改革精神。深圳大学的校长带领各系主任到车站迎接新生,这已被传为高校教育界的一段佳话。

罗征启:这是当时广东省高教局副局长黄其江同志的建议,我认为很好,一直坚持到1989年。当时深圳对这所大学寄予了很大的希望。深圳市的要求是,以改革为动力,建设一所为经济特区提供骨干人才和高端人才培养、高端智力服务、高端科技成果的特区大学,一所走上国际、能够与世界各国高等院校平等交流互相关照的窗口大学,一所努力创新办学体制、积极探索现代大学制度的实验大学。

马国川:这和你的理念十分吻合。你说过,建一个新的大学,而不是建一个旧的再来改革。要从建校开始,就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印象。

罗征启:这不是我说的,是深圳市委常委、副书记邹尔康同志多次强调的。我很赞成,坚决执行。刚到深大赴任时很多人问,深圳大学办成一个什么样的学校啊?有人就说,深圳大学就是清华的分校,因为校长、党委书记都是清华的嘛,学校主要的理工科老师也都是清华的。我反对这种说法,我说,办社会主义的综合性大学,有“社会主义”就行了,我们搞起来再说。但是最主要的一点就是,我们不要“齐步走”,我们跟别的学校要不一样,深圳大学必须另走一条路,如果我们按照清华的标准,永远赶不上清华。

马国川:不能永远跟在别人屁股后面。可是现在教育领域似乎仍然习惯于整齐划一,“齐步走”。

罗征启:对学生要求一样,一般高,齐步走,谁也不能冒尖谁也不能落后,结果呢,大家都落后了。这就是制度问题了。制度问题不解决的话,学校没法搞。当时全国有1070所高校。我说,就像马拉松比赛,1070所大学比赛,深圳大学是最后一名参加者,人家已经跑那么远了,我这里还动弹不得,即使我们跑得再快,也不可能跑到前面去。所以我们就得走另外一条路。走另外一条路,另外一条跑道,我很有可能就是冠军。深圳大学要想拿到总分第一罗商大学硕士是真的吗,好的大学无“校长”!,是不可能的,但是多拿几个单项冠军是完全可能的。事实也证明,我们做到了。

马国川:前两天偶然读到一篇文章,是作者回忆母校深圳大学的。他写道,图书馆的藏书全部开架,可以方便地借阅到港台和外版书籍;从来没有开过全校大会,没有全校广播系统,没有关灯制度,也没有铁门和门卫老太太;学校里没有专门的临时工,打扫卫生的都是本校勤工俭学大的学生;必修课只占全部课程的一半,学生可以自由选课;学校对学生是一种放牧式的管理。等等。当时的深圳大学和其他的大学真的很不一样。

罗征启:大学要营造一种难得的氛围,一种轻松学习、自由交流的氛围,在这样的氛围中,学生的学习应该是主动和无拘束的。我一向主张开放办学、自由发展的教育思想。我们引入“学分制”,提倡自立、自律、自强的“三自精神”,只给予制度上的规范和思想上的引导。有人说,这是“无为而治”。

我想说明一下,“无为而治”决不是无所作为。老子道德经中讲“有为”比“无为”要多。他多次强调的是“无为”一己之私利,“无为”虚名,“无为”虚假的政绩,才能有所作为、大有作为。不是什么都不干,就坐等成功。还有一层意思是说,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。现在常常被理解错了。只说“无为”,怎么能治呢?1983年来深圳大学之后我就宣布一条,三年内所有的干部跟老师一样都不要出国,除非人家出钱,而且是学术活动的,更不准出国旅游。我们只去香港,因为去香港最近、最便宜而且效率最高。香港是我们中国人的,它已经把世界先进的东西都给中国化了,都是经过中国文化筛选过来的,所以我们学香港是最直接、效率最高的,学香港足够了。

到了1986年下半年,我们就开始出去了。结果是反应很好,都说我们学校像个样子了,这就叫“无为”出国,“有为”去香港,“无为”去旅游,“有为”去学习。这样才能“治”。

“深圳大学一平方公里也永远有效”

马国川:深圳大学积极开展高校内部管理体制改革,在实行聘任制、学分制、勤工俭学、后勤社会化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探索和试验,许多教改措施被写进《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纲要》,在全国推广。在改革中,和教育行政部门是否产生矛盾呢?

罗征启:很难避免,最典型的是我们办半工半读夜大学的波折。还在清华大学工作时,我去罗马尼亚考察,看到罗马尼亚有两种学生,一种就是普通的大学本科生,是五年制的。还有一种六年制的,白天上班工作,晚上读书学习,半工半读,期终考试前一个多月的时间停下工作,复习考试。全部教材、考试内容和文凭和五年制的一样。回来我就想让清华的工人也半工半读,但没有成功。我来到深圳大学后,发现学生勤工俭学是有问题的,一是没有那么多岗位,学生也没有时间去做工作。后来我想招收专科生,本来是两年,现在变成三年,白天做工晚上上课。

马国川:有点像罗马尼亚的做法。

罗征启:差不多是按照罗马尼亚那种体制了。我跟大家商量了七次,最后都同意了。我就写了报告,可是广东省高教局没批,不说同意,也不说不同意。

1984年春节,蛇口工业开发区的袁庚要我去参加他们的会。发现他办了个培训班,我看到整齐的一大摞毕业证书,比清华大学的硕士证书还要漂亮。我问,你们的证书教育部同意了吗?没有啊。我又问,交通部(袁庚是交通部任命的)同意了吗?也没有。

后来袁庚开始演讲,他指着证书说:有人问我,这个证书教育部承认吗?交通部承认吗?我跟大家说,没承认,我认为这个证书合格不合格,同意不同意,不是哪个部门的权力。社会实践是合格的,就是合格的。我宣布,这个证书在我们蛇口工业开发区的五平方公里以内永远有效。

马国川:很有气魄。

罗征启:这个老同志真有气魄,我当时感动极了,站起来说,你这个证书在我们深圳大学一平方公里也永远有效。后面就有学生问,怎么有效啊?我说,平等呗,有这个证书,我们深圳大学所有的文化、体育、科技设施向你们开放。大家都热烈鼓掌。袁庚说,这个校长很够胆,咱们现在有六平方公里了!开完会后,他问有什么困难。我就跟他说了办三年专科生班的烦恼。他说,你不能报,谁让你去报呢?你可以办起来再说,深圳大学常常有中央的领导同志来,来了你就汇报。中央领导听了以后肯定很赞赏,很好嘛,这不就解决了吗?

马国川:看来袁庚还是很有经验。

罗征启:我回去就跟大家商量。原来我们报上去的时候是说要办一个夜大学,当时教育序列里有夜大学。我们就想了一个它没有的:半工半读高等专科学院。没有再上报,就开始招生,高教局跑来说不能招生,还没批准呢。我们就辩解说,这是教育序列里没有的,我们办的不是夜大学,也不是职工业余大学,没办法报。就不报了,不去烦扰你们教育行政领导部门了。

后来又说我们的第一批有一些人没有入学考试,我们说,这些大龄的在职年轻人在“社会大学”里面念了好几年了博士后,他们有很强的学习意识和水平,不成问题了。但是要让他们入学考试的话,别说他们了,我也不行。我们提出“出口严入口宽”的方针。如果学习不合格,考试通不过,就不能发文凭,不能毕业。我们还在学生毕业前增加一个“综合能力考试”,叫做加锁把好出口。

1987年第一期学生就要毕业了,但这个班还没有批准。这时李鹏总理第二次来深圳大学视察,我又汇报了半工半读高等专科学院的事。他说,你上次说过了,很好嘛!他回去之后不久,省高教局就催我们办手续,一个星期多就批下来了。前几期的半工半读专科生已经毕业许多年了,深圳市各企事业单位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。他们是否合格,应该可以作出结论了。

“学生跟我们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”

马国川:和当时所有其他大学不同,深圳大学是不包分配的。

罗征启:深圳大学最初的学科是由清华、北大、人大等高校各自的优势学科组建的,教师来自这些高校最富时代激情的人,他们来深大是为了理想而不是金钱。

深圳大学中文系主任乐黛云老师有意思,中文系第一届毕业生到1988年毕业,1987年暑假她要求学生多学一些技能,让学生交点钱找解放军学开汽车,她把教学内容也改了,最后一学年大部分课改为英语。

教务处来找我,说一个中文系大部分课程变成英语的,还让学生学开汽车!我说,其他大学的中文系毕业以后,分配是有保障的,我们现在不包分配,假如说中文系的学生毕了业之后没事干,你负责还是乐老师负责?他不说话了。我说,你就别管了,中文系跟我谈了,他们培养的学生的第一目标是高级秘书,高级秘书必须是中英文的,必须会开汽车。我就同意他们这么做了。因为找不着工作的话,乐老师会负责的,她不会来麻烦我的。

马国川:权利与责任是统一的。

罗征启:第一期学生毕业,我们非常紧张,不包分配到底行不行?几年以前我们早就喊出去的,现在到考验的时候了。我亲自带队去了两次香港中文大学,请人家给我们讲课,学生怎么去找工作,甚至包括学生的穿衣打扮、对话技巧。我们有一个女学生找工作一次次失败,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。后来几位老师研究发现,她不会笑,就教给她怎么笑,结果一试就成功了。

马国川:第一期学生毕业就业情况不错。

罗征启:当时我们都很紧张。学生跟我们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,只有这样,学生才会尊敬你。在做校长的时候就说,如果把所有的权力全都放给我的话,我肯定紧张死了。

马国川:把权力放给你,就意味着责任也压到了你的身上。

罗征启:那我紧张死了,你以为我这么喜欢要这些责任啊,很难受的。

马国川:如果说市场经济的基础就是分权,把权力分了下去,当然责任也就分下去了,如果做得不好将来就可以追究责任,可是现在还是有些人唯恐大权旁落,总是嫌自己管得少,怕下面不听话,大学面对的根本问题还是权责不对等的体制问题。

罗征启:它要让所有的高校都“齐步走”,都要整体化一。招生要管,毕业证也要管,可是出来的学生不合格呢,它就不管了!扩招得这么厉害,可是学生毕业之后找不着工作,怎么办?谁负责?

“我庆幸离开了大学”

马国川:虽然你离开大学许多年了,其实你肯定也在一直关注大学。你看,今天大学的问题还是很多。一个问题是,学校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往前走,不知道走到哪儿去,没有方向。

罗征启:没有方向,这是学校最根本的问题。我一生大部分时间在大学里度过。我不愿意讲大学的坏话。我庆幸离开了大学,要不然我真的受不了。

马国川:中国的教育有许多问题,也有许多机会可以改革。

罗征启:有很多的机会都给丧失掉了。大学作为实施高等教育的地方,我觉得首先是领导体制的问题。第一条是党要管党,要管政治方向,要管思想道德教育;第二条是校长治校,包括学校的行政管理(“必记本”注:含基建、财务、人事等),学校的发展,规模和质量的控制等等;第三条是教授治学,指教学科研等有关学术的工作。有些工作是交叉的,共管的。如思想教育,谁都应该管。教学科研工作中也有些属于行政工作,教授聘用和职称提升也不完全是教授会的事。

党要管党,校长治校,教授治学。这三条一定要有。校长作为一个行政管理人员,他治不了学。有的校长也要管教学行政的,甚至有的也要担任一些教学科研工作,但是他的意识里头必须要明确,对于校长来说,行政管理工作是主要的。行政工作有下级服从上级的问题。但是教学工作和科研不能少数服从多数,不能下级服从上级。在这一点上一定要明白才行。

还有一点,作为学校的领导,在学术上不可能什么都懂,还得靠教授会。教授会有一套很民主的办法。过去的学校啊,像解放前的老北京大学,有的人说办得好。当时的体制不是很清楚,但至少它的行政工作与教学是分开的,学校里面有好几个委员会。清华也是这样,行政不跟教学科研混在一起。我们去国外看他们的大学,约好要谈一个合作。虽然校长到了,但是教授会的主席有事儿晚到,我们就等。因为校长不敢签,必须是校长跟教授会主席一起签。

这个制度还是有一定道理的,因为校长不一定全懂,不一定懂科研里面的一些事情,所以必须和教授会主席一起来签。

马国川:虽然离开大学不少年头了,这些年大学里的故事还是听到不少吧?

罗征启:有一位学校的党委书记从美国回来说,他觉得有一个问题,过去好的大学都有很多很多故事,老师的故事、学生的故事。像清华大学里,就有陈寅恪的故事、马约翰的故事、梁思成的故事、刘仙洲的故事,很多有意思的故事。但是现在没有了。他在美国找了三十多个从国内一所著名大学出来留学、做研究的学生,想听听他们在国内那所大学里面印象最深的是哪一门课,讲得最好的、最有意思的、最感兴趣的是哪一位老师?能不能讲出一两个故事来?三十几个人全都低头不说。

马国川:一个都没有?

罗征启:没有啊。他说,这怎么行呢,我本来是想从他们嘴里听一两个故事,结果没有。他还说1985年他带了一批人来深圳大学考察,深圳大学全都是故事。学生讲老师的,老师讲校长的,校长讲老师的,走到哪儿都有故事。他感慨地说,没有故事的大学就完了。没有故事,也就没有大师了。

马国川:以前大学里是有故事的,现在大学也不是没有故事了。其实还多了些,像是抄袭呀,教授行为不轨啊,这样斯文扫地的故事。

罗征启:清华大学建筑系至今传诵梁思成的故事。1946年西南联大复校后,梁思成马上写信给梅贻琦校长,建议成立营建系。营建系成立,他是第一任系主任,第一期招生,他自己的儿子分数不够,他就坚决不录取,孩子上了历史系。当时清华可以转系,营建系转系的特别多,我上学的时候高年级的很多都是从其他系转过来的。第二年梁先生的儿子想转系,还得考一下,转了两次都没有转成。从此以后,建筑系从来就没有走后门的事发生,谁都不敢,因为梁先生定下的规矩。这种好风气对人的约束是很大的。

好传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,可是就是一代人就可以破坏殆尽,所以说破坏起来很容易,再建立很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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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际硕博教育张老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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